第32章 绝望的进步
狄格有些无聊的坐在联合大厦的屋顶上，看着向着太阳的齐杰拉。
自他出生以来，就从来没有如此清闲过，以往总是各种各样的繁忙的工作和科研压在他身上，可现在真的实现梦想之后，他反而感到不适应。
“不过，我一把年纪了，也该退休了。”
“你没有别的事情想做了吗？”路西尔问道，“比如登山，游泳，地球是如此美丽，现在没有任何人打扰，我看你忙忙碌碌几十年，现在终于可以尽情去享受了。”
“…或许吧，不过，我还没到享受的时候，我要听到那孩子的答案。”
“哪怕答案不顺你心？”
“那我也要听听，反正，我所在的现在，对我而言，就是我自己的齐杰拉的梦境了，那么时间多得是，多等一下，忍让一下年轻人，也没问题。”
他望着还没升起太阳的，那灰蒙蒙的地平线，无论视力有多好，站在这里他也没办法看到地球的另一边。
“……站得越高，就越是无知，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或许也有几分疑虑，忍不住开始对自己怀疑起来。”
他想到那怎么不服输的林渊的样子，又很快想到过去的自己。
小时候的事情，他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
1911年，他出生在欧洲的贵族家庭里，而在他出生没几年，他的父亲就因为第一次世界大战而战死了。
作为家中唯一的孩子，他继承了这个家庭，虽然说是贵族，但那个时候贵族也不过是个称号而已，尤其是他们家这种普普通通的小贵族。
除了他们家里有点产业可以衣食无忧外，他们和别人没什么差别，如果他们不说，恐怕根本看不出来他们是贵族吧。
嗯，也许在那个时代，衣食无忧本身就超越了相当大的一部分人？狄格后来也会这么想过。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的家庭没有受到残余的封建毒瘤的毒害，相对自由，父母也是自由恋爱组建在一起的。
由于父亲战死，所以狄格很小是受母亲影响长大，母亲是个年轻有为的大学生，她读完大学毕业后，就独立支撑家里生活的点点滴滴，并对狄格在学习上严加管教。
虽然对于狄格自己来说，他并不觉得那一段时间自己有什么特殊的，他似乎总是看向前方，但对于林渊来说，他在狄格身上看到了和自己哥哥相似的影子。
他们都一样优秀，一样善良，一样正直，但不同的是，狄格的天资甚至更加好，和时不时表情有些阴郁的哥哥相比，他也更加乐观积极一些。
但是，在高中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令狄格一生难忘的事情，这打破了他对于世界的美好的幻想，让他开始对于自身进行审视。
这真的，只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
那只不过是平平无奇的一天夜晚。
狄格只是去往亲戚家探亲的路上，遇到一个为得了白血病而需求捐款治疗的女孩的志愿者罢了。
在那个时代，白血病治疗是极为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对贫困的家庭来说。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志愿者，以往，在他所居住和活动的空间，是见不到这种人的，有，也被上流社会区域的安保人员赶走了，他虽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人陷入苦难，但一点实感都没有，只要想到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各种精英为他们努力，根本不需要一个九年义务教育都没有读完的学生，也就没有去给自己找麻烦的动力。
比起这个，母亲似乎更想让他把注意力放在学习和绅士的基本礼仪上，找个漂亮的女孩沿袭贵族的名号，就像自己英俊帅气的父亲一样，他全部注意力，也被放在这上面了。
更何况哪怕要帮，他过去所有的钱都被母亲控制着，被要求一定要节约，每日的零花钱也只是刚好够消费，没有过多的余钱。
但这次不同，去亲戚那里，为了买礼物，所以给的钱有些多。
刚好途经这种相对贫困的区域，才能恰好碰见这样没见过的人吧，这让狄格多少感到有些稀奇。
志愿者看到他身上价值不菲的衣服，主动上前寻求帮助。
他通过牌子上的字和照片大致了解了这个年幼的少女的可怜的遭遇，于是，也算是心血来潮的，他准备捐款给她。
他一开始准备给50元，这对于以前在学校一天五块五块消费的他来说，是一笔巨款，但这次母亲给了一百，就算少了五十，买礼物也绰绰有余。
但平时受到的节约的教育，以及考虑到这些钱是母亲给的，是她辛苦赚的，这样做会不会浪费？所以权衡了一番，他只给了30，并想在之后告诉母亲，虽然有点先斩后奏，但还是必须告诉母亲才行呢。
哪怕他已经很清楚母亲把这笔钱真正的给他了，但出于尊重，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这么告诉一下，而且，或许能得到母亲的表扬也说不定。
志愿者说明了这是无偿匿名后，狄格就把钱放入箱子里。
他很快表达了感谢，虽然不知道他真实想法是什么，但听到谢谢，狄格还是感到了一种自豪和满足，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正确且正义的事情。
我帮助了别人。
但等回来后。
他的行为却被母亲给否定了。
母亲并没有发怒，也没说这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更不会辱骂动手，甚至可以说是为了狄格充分考虑，毕竟，这从道德上没什么可指责的，但不管怎么说，她只是表示了那单纯的持否定的态度。
“这是一个很傻的行为……”
“诶？”
“狄格，你完全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否真实的存在，这是一个鲁莽的行动。”
“可是，我们根本没办法确认那孩子是否存在啊！如果存在，我们就要对她的困难坐视不管吗？”
“哪怕是坐视不管又怎么样，狄格，在这个社会，你要学会明哲保身，你的父亲，就是因为像你这样容易被情感裹挟，被人鼓动，所以才会在战场上失去生命。”
“她是我们的同胞啊，她和我们同样是人类，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同胞！她甚至年纪如此之小，就得了这样的病！她需要我们帮助！我们是贵族，我们有这个责任去帮助弱小！”
“我倒是听说过许多贵族借着帮助弱小的借口去欺男霸女呢，从十几个世纪前的贵族就开始就这样，一直没变过。听着狄格，他们在欺骗你的时候，可没考虑过你是同胞。你太善良了，这点会被人利用，所以善良和行为，对于个人的生存来说是一件愚蠢的表现，就像东方那个国家一句名话一样，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那么，你们从小告诉我，教导我的那些东西，国家尽力去宣传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是因为无法得到，才去宣传，才去教导与期盼，但现实也是这样的，人们不只是希望善良，还想吃得好过得好，当真有人抱着善良来到一个人面前时，他就会又想着去利用。那么，要么被人利用，要么失去自己的利益，做出损害自己的事，对于这个努力活在这个世界上，连眼前都顾不上的我们来说，在这种情况下，善良难道不就是一种错吗？”
“……”
“你可能觉得，你帮助那个孩子明明是无比正确的事，但是，这是一个骗局怎么办，最后牺牲的只有我们这种自以为什么都没做错的人，那么，如果现实就是这样，我们就必须适应和承认，错误的其实是我们，要改变的是我们，否则，很难生存。”
母亲看着低着头的狄格，叹了口气。
“这对你来说，或许有些沉重了，但你也要成年了，我希望你能听懂，这都是我的经验之谈。”
“…嗯。”
“当然，这些钱已经给你了，该怎么决定是你的事情，我其实更希望，你去给自己买点好吃的……所以，如果你真的要捐款的话，果然还是少捐点吧。”
“我明白了。”
母亲没有错，她只是耐心的建议，甚至没发脾气，而是耐心的解释。
可正是因为深刻的明白这点，所以才感到不服，感到伤心。
他才只捐了30块钱，而不是50块钱，对于那孩子所需要的金额来说，连大海里的一滴水都不如吧。
她有没有可能因为自己少捐20块钱，刚好钱不够？因此而死去？
30块钱对自己来说很多，但实际上在他所了解的自己的家产里面，也不过就九牛一毛而已，可就算这样，母亲也不支持把这个钱给别人。
她是为了我好，狄格这么对自己说道。
他很感激他的母亲，可是，他还是说服不了自己。
如果母亲没错，渴望得到救治的孩子没错，想帮助别人的我也没错，那么，到底是谁错了？
人与人之间，为何会缺乏信任到如此地步？又为什么为了生存，会到了要自相残杀，损人利己的地步？
那些大人物，那些书上所吹嘘的精英，为什么不去改变这样悲惨的世界？
母亲适应了，习惯了这样的世界的生存法则，但狄格没有，他所想要的美好的世界无法容纳这些黑暗，他认为母亲的所作所为是在妥协，而他，决定去进一步了解并在此基础上改变这个世界。
这是作为大人的责任，他相信人与一般动物的区别就在于，动物适应世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但我们不一样，我们改变世界，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人。
他相信，如果不这么做，不去改变，这个黑暗一定会发展到更大的地步，把所有正义与善良给吞噬，导致父亲死亡的灾难会在不久之后再次来临。
紧接着，当他成年的时候，当他以绝佳的成绩登上大学的舞台的时候，当一切充满希望的时候。
人类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经济危机爆发了。
这段历史不堪回首，他切身体会了作为穷人的感觉和不稳定的世界，巨大的贫富差距将这个世界撕裂，资本家将多余的生产产品给销毁，也不愿意分享给路边饥肠辘辘的穷人们一口，而很不幸他的母亲也是其中的一员。
母亲坚强的支撑了他上大学的费用，除此之外他还会去寻找工作的机会，去切身了解这个世界每个人包括他自己的生存不易，他虽然要改变世界，但在现实的压迫下，所有幻想都只能被压入在心里。
也许就是这样，大人们才会习惯，妥协，每个人都不容易。
当他毕业，国家从经济危机的灾难中稍稍缓解的那天，母亲积劳成疾，去世了。
他年纪轻轻，短短几年就获得了多项科目的博士学位，还无论文理，可以说前途无量，天纵之资。
然而这整段时间，他都是迷茫的活着，原本，他是为了母亲的期待，为了自己的梦想而活着，但经济危机却让他们自相矛盾。
他想了解这个世界背后的一切，所以加入了他们国家的社会革命党，学习卡尔伊里奇主义，这也可能是受兴起的苏联的影响吧，不过，他确实了解到了社会运行的和经济危机的原理，并参与了他们国家的政治。
他以实现最终的完美社会为理想，开始了努力，当然，没几年，他很快就除了这个理想外就完全偏离了方向。
经济危机之后就是纳粹，但离第二次世界大战还有一段时间，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出现有着特殊能力的超能力者了。
纳粹的种族主义和对欧洲和平的日益干涉，引起了狄格注意，他意识到将有一场大战爆发，和平已经是表面，超能力者的出现让各国都开始对这些进行了秘密研究，这种研究总是伴随着血腥的。
想要阻止这场战争，想要救更多人，想弥补遗憾，以狄格现在的力量根本做不到，无论他有着怎么样优秀的口才，怎么样的组织能力，怎么样的慈悲为怀，就算把全国居民绑在一起，齐心协力，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尤其是出现超能力的情况下，哪怕他能获得了英法的支援，英法也毫不介意为了妥协把他的国家卖了。
而且，他很快就因为支持卡尔主义被自己国家里的人赶出欧洲了，听说这也有纳粹在搞事的缘故。
想要执行正义，想要帮助到弱者，自己就必须成为一个强者，他深刻的明白了这一点，超能力或许会是一个不一样的机会，尤其是在被国家驱逐的这个处境下。
然而，目前已知的所有超能力者都是天生的，怎么才能后天获得超能力者的能力是连搞人体实验的各国都没办到的事，更别说已经一无所有的狄格了。
不过，他也意识到，超能力者的存在也能说明另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界真的有超自然的力量，只是我们的科学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而已。
那么，神是否存在呢？如果存在，能不能通过研究神明获得力量，阻止战争呢？
于是，他开始了漫长的旅行，在几年内，去了亚洲各地寻找超自然能量，但一无所获，反而对人民的苦难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由于反对当地的反动派和外来侵略者，批判他们的邪恶行径，他被反动派和日本人所追杀，只能再次逃出国外。
他什么都没救下来，只能绝望的看着自己志同道合的伙伴被杀掉，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加残酷和不公正。
这让他变得更加偏激和疯狂，他不是觉得卡尔主义不好，而是想要更好，想要什么都不牺牲的达到最完美的地步，他的伙伴，那些遭难的百姓，他们本应该过上更幸福的生活，而不是死在这些腐朽落后更该死去的混蛋的手中。
如果要牺牲，那只用牺牲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依靠人民的力量一定可以成功，他很清楚的明白这一点，但是，这里面所要支付的代价，所需要牺牲的无辜的生命，他不愿意接受。
就这样，他辗转反侧，来到了墨西哥，他依旧寻找着超自然的力量，但这次不一样，他获得了成果。
准确说，是遇到了一个人，一个看上去是基督教的牧师，对于上帝什么的，狄格一点都不感兴趣甚至厌恶，他对宗教唯一感兴趣的地方就是他们传说中的超自然力量是否存在，能被人类控制吗？
那个牧师看起来很不正经，他说自己是撒旦的使者，居然不信仰基督教。
但就是他告诉了他这个遗迹的传说，他说那里有个自古存在的原始部落受到神明保护，有着超前的文明的遗产，可能存在他想要的东西，并给了他地图，说从原始文明保护的一个山洞进入就可以了。
牧师离开前，表示自己很欣赏狄格，然后狄格就再也没见过这个人了。
他又花费了些许时间，终于在密密麻麻的热带雨林里找到了那个部落，理所应当的他被排斥了，不过，他也验证了牧师消息的准确，那儿确实存在人为留下的不属于人类的遗迹，并在一个夜晚偷偷潜入了山洞中。
抵达了林渊现在所在的位置。
然而，这里没有诺亚，他早已经离去，他也没打算留下力量，也没让任何人成为适能者，这只不过是他随手留下的遗迹而已。没有任何多余的意义，只是纪念过去罢了。
狄格只能从雕刻上了解过去有一位名叫诺亚的神明一样的银色巨人拯救了这个世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获得。
不过转机还是有的，
在最中央的位置，地球意志却选择了狄格，但是，它也没打算把光给狄格。
蕴含着蓝与红的光的意志出现在狄格面前，然而，它没有赋予狄格任何超自然的力量，对狄格的要求也满不在乎，只是把一朵花递给了狄格，也就是齐杰拉。
“你刚好要实现你的理想，而我也想要赋予绝望的人类安宁，那么，它能实现你的梦想，所以交给你了，但我只是给予了你和人类选择的权力，作为我的孩子，你们怎么样，自然由你们自己决定。”
然后，地球意志向他宣告了怪兽和外星人即将到来的消息，就消失了。
原本的麻烦还没解决，新的挑战就迎面而来，狄格一时间压力山大，不知所措。
除了这朵看上去跟野花没什么区别的玩意，他没有获得任何超能力。
他也不知道齐杰拉有什么作用。
可以说是绝望，无力回天。
正当他心灰意冷，准备放弃的时候，不再浪费时间而是选择原本的路线走下去去以好尽可能救更多人的时候，遗迹奇迹般的开始发光。
光粒子汇集到一块，构建出了一个类似于剑柄，充满着水晶和大理石质感的，铭刻着神色的金色条纹和超古代的文字的物品。
迪迦奥特曼的变身器，火花棱镜，也可以称之为神光棒。
他拿起它，想驱动里面的力量，但毫无疑问的被迪迦排斥了，哪怕迪迦的意志根本不在这里，它也本能的拒绝了狄格。
但虽然被排斥了，他却依然获得了部分人间体该有的力量，迪迦似乎并没有完全拒绝狄格。
但这份力量真的是迪迦赋予的吗？起码在狄格的视角看来，在奥特曼的力量下，他的灵魂受到极为动荡的影响，由于对突然获得的力量的不适应，他的灵魂好像被刀割裂一样，而被分离出来的那部分，就是路西尔，一个由他诞生的新的意志。
他告诉狄格，迪迦不接受他，是因为他身体里有着和迪迦相冲突的地方，唯有通过这部分被迪迦的力量影响分离出来的意志转化，狄格才能控制迪迦的力量。
“但就算这样，你也变不了身。而凭你现在的样子，你根本变不了身，也没办法实现你的梦想。”
“我需要力量，该怎么做？”
“既然光芒拒绝你，那就由人类的黑暗来腐蚀他吧，直到完全变为黑暗神光棒的那一天，你就可以变身了。”
“黑暗？这听起来不像是个好词。”
“奥特曼厌恶你，但是，人类的黑暗可以向他传达人类的苦难，这样他就会明白和理解你，这类似于像神明祷告，等他完全明白那一刻，那他就自然会把所有的力量都给你了，不是吗？”
“我懂了。”
“这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越快越好。”
神光棒染上了一点点黑色。
狄格已经没有办法了，这是他被他自己容许的唯一可以选择的道路，就算梦想再怎么好，也不能脱离实际，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接下来，第二次世界大战就要爆发了。
由于没人相信怪兽这么离谱的东西，狄格只能使用自己的超能力证明自己，虽然路西尔还从迪迦的光中获取了许多知识，但这些过于超前的技术和知识现在根本用不了。
二战爆发后，狄格依靠自己优秀的超能力，以及强大的组织能力与周旋能力，组建起超能力者协会，依靠超能力者们的力量，组织全球超能力者，对抗纳粹。
在他们的帮助下，盟军节节高歌。
二战后期，怪兽和外星人入侵开始。
这个时候，狄格还并不打算使用齐杰拉，虽然他已经知道齐杰拉的作用，但他骄傲的认为依靠自己的超能力就能达到的事情，完全没必要依靠做梦，顺便说一下，第一个齐杰拉使用者就是狄格自己，他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并依靠强大得意志力和路西尔的帮助下摆脱了齐杰拉的效果，并了解到了齐杰拉的秘密。
由于外星人入侵，组建起来的地球联合草草处理了对战败国的惩罚，虽然在狄格的坚持和压迫下，还是处死了绝大多数已知的战犯，因为狄格预言他们绝对会是新联盟的不稳定因素，也是因为他从地球那儿得知消息，人类才减少了怪兽暴走带来的伤亡。
因为超能力者的能力，狄格所带领超能力者协会地位也大幅度上升，成为了世界数一数二的组织。
然而地球从未联合，不少原本应该独立的殖民地和半殖民地国家被压下来，革命的浪潮也被迫为了应对外敌而让路。
超级大国的争斗依然存在，只是不摆在了明面上而已，明面上，地球已经由一个统一的政府管理。
狄格并不满足于这个情况，他依然不断的去使用超能力者拯救更多人，终于在花费十年的时间，在接近60年代的时候，在他和一众人不懈努力下，世界终于趋于稳定。
美好的未来就在面前，他甚至乐观的认为不需要多少年，就能达到人类社会最终阶段。
为此，他决定开始革命，在他暗中的安排和支持下，多个国家和地区爆发了工人阶级革命，为摆脱大国殖民控制而斗争，同时改变地球联合内部，使其真正成为一个代表全球的世界政府。
然而。
这一切最终只给他带来绝望。
革命成功了。
花费了巨大的代价，哪怕有狄格的直接帮助，损失依然惨重，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他原本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但事实并非如此，不少无辜的人成为了发展的代价。
另一方面，哪怕是和平发展，本身就要支付生命。
在不少发达区域，压迫和歧视依然存在，人们的科技进步的资金，经济发展壮大，无一不是建立在劳动人民非自愿的牺牲上的，在怪兽和外星人还虎视眈眈的情况下，狄格不可能在这里爆发革命，他也还没强大到一人对抗一国的地步。
无论怎么做，都还会有人死去，只不过是选择让更多人死还是牺牲少数挽救多数，自己依然不过是无力之人而已，哪怕获得了超能力。
历史的车轮向前移动，平等的筛选着所有人，不管他是有罪还是无罪。
但就算如此，只要美好社会近在眼前，起码可以安慰自己，他们的牺牲的毫无意义。
然而他失望了。
越是发展，越是了解，随着计划经济弊端暴露，它的破产和失败，让他意识到还远着呢。
要多少年？一百年？两百年？根据卡尔的描述，恐怕最少也要到人类能星际航行才有可能吧。
不过哪怕这样，只要能一直好好的，平和的发展下去，大家虽然苦恼，但也还算幸福的活下去，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可他只看到了腐败，上台的工人们的腐朽，达官显贵们偷偷肆意作乐玩弄市场和法律，口中说得有多好，却根本不把别人的命当做一回事，肆意挥洒着自己肮脏的欲望。
“只要，用法律制裁他们就可以了！”他这么想着。
可是，法律永远都是事后诸葛亮，他不断的等事情爆发后去完善法律，法律本身就是建立在牺牲上的。
然后，又很快被人掌握和利用，寻找各种漏洞，原本公正的法律被腐蚀为争权夺利的工具，真是讽刺。
“只能继续改下去！不断完善，一定可以！”
结果。
连完善法律这个行为本身到最后也被腐蚀了。
“………那就再革命一次！”
虽然有了巨大的发展，但伴随着巨大的牺牲，并换取下一个轮回。
在经历了一次次革命，一次次建立更好的制度的最后。
狄格的内心已经崩溃了。
人类的发展没有解决根本问题，他意识到了。
他赋予弱势者和少数民族权力，弱势者和少数民族却利用权力反过来成为压迫者。
他提高女性地位，然而女权运动兴起，很快又极端化，反过来侵犯男人的权力。
如母亲所说，善良被反过来利用。
回望历史，狄格深切的明白了。
“我们确实在变好，可这所谓的人类发展，永远都是建立在鲜血和骸骨上的，每一步，都是由血肉构成的阶梯。”
他彻底绝望了。
他根本，做不到，做不到啊，做不到让所有人都满意，做不到让所有无辜的人活下去，并自由幸福的活下去，就算未来能做到，在那个未来需要的代价，他无论如何无法接受，这本身就是牺牲现在的人们为前提的。
死在外来因素也就算了，死在同为人类的手上……
“到达星际文明，那都多少年后了？几百年，几千年？为了一个美好的未来，要让现在无辜人去付出生命？没有人为了发展而发展啊！人们想享受的，就是现在啊！”
啊，他确实可以实现，这点毋庸置疑，因为这是社会运行的规律。
但是这个世界不只有这条规律，他还有天灾，还有外星人，还有核弹。
这个世界规律最基本的就是它是在不断运动的，但从来没规定要怎么样运动，而人类也从来没有被排除在世界物质运动之外，那么就算死亡的运动状态也不是不可能，甚至更大。
人类随时会灭亡，未来根本无法确保。
“这就是我（人类）的极限了。”
狄格觉得自己怎么说也算是个有天赋的优秀的人，还获得了超能力，人类中不会再有比自己在这个梦想上办得更好的了。
他确认了，他所探寻的梦想，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那不是人类该有的梦想，它太过美好，不属于残酷的现实。
这，明明才是正义的，不损人利己，这明明是最基本的正义。
他不得不承认，花费那么久，自从他捐款的那一刻开始，这个世界根本没一点变化，他什么都没改变。
人与人依然不会互相信任，母亲说得话依然是真理，正是因为有不断的牺牲存在，他们才没办法互相信任，共同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试试齐杰拉呢？”
路西尔这么提议道，狄格这才想起那朵被封存在仓库最深处，近乎被他遗忘的花朵。
他端详着这朵花，觉得它前所未有的美丽。
“没错，那种发展根本就不该存在，只要有了花，他们现在就可以实现幸福。所有人的，梦想是可以实现的！只要有这个，就有可能！以这种方式！”
他很快又沉默了。
如果，自己早一点使用花的话，那很多人，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我都做了什么啊？”
懊悔的他想吐，他更绝望，他觉得自己是个滥杀无辜的刽子手。
“我必须彻底解决怪兽和外星人，让地球不受到干扰，同时，解决齐杰拉作为植物会受日夜变化的影响，让它永久持续下去。”
于是，地球原本用于给人类面对灾难撑不住实行安乐死的装置，被狄格用在新的方面。
他如此坚定着，并不遗余力的去实现着这个目标。
“不过，如果人们不同意我，那我这么做就是独裁，大多数人是怎么想的？”
结果让他满意，人们早就不堪负重，有一个这样美好的分辨不出真假的世界，为什么不要？现实已经够痛苦了。
终于，现在，他成功了，在所有人的期盼下。
而他也绝不后悔做这件事情。
这是，上百年得出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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